小丫丫旅游
1.拐个弯,前面是太阳
友人之子柏然大学毕业后应聘到一家建筑设计院做设计员。工作很出色,因此在一年中加了两次薪,在院的年终表彰大会上,院长点名表扬了柏然,夸他能干、技术精、敬业,院里需要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才。从此以后柏然在院里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他飘飘然起来,在给客户做设计时就有点自以为是了。
一次,设计院承包了一项大型的项目,院长让柏然担任设计主管,他一口应承下来,但这项任务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容易。设计的几套方案都被客户否定了,客户怀疑设计院的业务水平,院长批评他没有尽心尽力,他有苦难言。经过反复的讨论,修改设计方案总算按客户的要求定下来了,但柏然自认为这个方案有价值的创意太少,到交工时他自作主张将设计方案做了小小的变动,没想到客户大发雷霆,坚决取消和该设计院的合作。
这件事在设计院里引起了很大的风波,柏然向全院职工道歉,并被扣发6个月的奖金,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终于院里有大休的机会,朋友约他到外地旅游散心。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他们出发了,柏然却没有心情。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速行驶,身边的朋友在跟司机闲聊,朋友说:“我发现高速公路上的弯道很多。”司机笑着说:“你倒是个有心人,在高速公路上,超过十公里的直线路段很少。高速公路如果过于平坦笔直,司机容易产生精神疲劳,快速反应能力会随之减弱,极易发生交通事故。所以高速公路的直线路段都要加以限制,设计了一些半径很大的弯道,缓解司机的视觉疲劳。”
教练法则:人生不是也一样吗?到处都有弯道,有人跨过去了,看到了阳光,有人却因此掉进沟里,输得一无所有。生活从来不会有什么错误,只是有时候会绕个小弯儿.
2.狐狸的窗户
个孩子迷路了,眼前是一片蓝色的桔梗花的花田。
一只白色的狐狸在奔跑。孩子紧张过去,但很快被小狐狸甩掉了。此时孩子看到了一个围着围裙的小店员在一家挂着“印染·桔梗”招牌的店铺门口。孩子知道,他就是那只小狐狸变的。
“我给你染染手指头吧?”狐狸说着,用四根染蓝的手指组成一个菱彤的窗户,然后架到孩子眼前,“您往里瞅瞅吧。”在小窗户里,他看到了美丽的狐狸妈妈。小狐狸告诉孩子,很早以前,它的妈妈被人用枪打死了。
狐狸接着说:“后来,也是这样的秋天的日子,风刷刷地吹着。桔梗花齐声说道:‘染染你的手指头吧。再组成窗户吧!’从此我就不再寂寞了,因为从窗户里我什么时候都能看得见妈妈。”
孩子也染了手指。
在窗户里,孩子看到了一个从前特别喜欢、而现在绝不可能见面的少女。
他想付钱,可一分钱也没有带。
狐狸说:“请把枪给我吧。”
孩子将枪给了小狐狸,小狐狸送给孩子一些蘑菇。
孩子高高兴兴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用手搭起了小窗户。窗户里下着雨,他看到了他怀念的院子,院子里还扔着被雨淋湿了的小孩的长靴。像里点着灯,传出两个孩子的笑声,一个是他的声音,另一个则是他死去的妹妹的声音。其实那院子早被火烧掉了。孩子放下手,想:我要永远珍惜这手指头。
可他回家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一切都完了!
他一连好几天都在林子里徘徊,但却再也没有出现那片桔梗花田,也再没见那只小狐狸。
3.
放手
有个病人在临死之前异常痛苦,一手抓住床沿铁栏,一手抓住好友,指甲掐入对方肉中,好友见他如此痛苦,劝他:“你为什么要抓住生命呢?你放手吧,让它(生命)去,就好过,就舒服了,我在你身边,看着你,爱你。”
他听了宽心了,放心了,一放手,果然就解脱了。
有两个小孩,一个手上抓了个球,另一个也要,一手抓过去,对方不给,他拳头如雨般捶擂下来。
许多时候我们如这小孩,不肯放手,宁愿被人没头没脑乱打,还紧抓不放,其实不过为了个球罢了。你或许说,那球是我的,没理由给他,你为什么一定要那个球呢?不要它不就没事了吗。只要意念说:“我不要了,我放手。”管它谁拾去,反正我不要。
当你放手的那一刻,你就得回自己!
4.美女、才女和淑女
公司经理要招聘一名女秘书,来报名的女子挤破了房子,通过文化考试,最后只剩下美女、才女、淑女三人。
最重要的面试开始了。
第一位到总经理室面试的是美女。
美女柳腰丰乳,红唇可人。经理见她进来,眼睛狼一样地看着她说:“小姐,你知道我找女秘书最需要什么吗?”
美女是见过世面的, 而且面试的前两天就进行了精心的备考准备,首先是设计自己的形象,从发型到衣服款式进行全方位的包装。然后就认真仔细地研究男人的心理,通过反复的比较、修改,美女终于成竹在胸。
当美女看到总经理如此地看自己时,美女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的备考方向是正确的。
美女走着猫步,风情万种地对总经理说:“总经理,我知道你需要什 么,但不是现在。当你录用我以后,你会知道我的一切都是最优秀的。”
总经理在美女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很好,回家等你希望的好消息吧!”
第二个进来的是才女。
才女除了漂亮,气质也很高雅。当她不卑不亢地走到总经理面前时,总经理问她:“小姐,你知道我现在最需要什么吗?”
才女看着总经理狼一样的眼睛,心中一愣,但随即就暗暗笑了。
她想,这招只能考考那些浅薄的女人,因为才女完全知道,没有男人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向女人提出非分的要求,更何况是一个总经理呢?还有那些时进时出的公司员工和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声,这些都告诉她这是一个干事业的男人。而干事业的男人都希望有一个好帮手。
于是才女说:“总经理,您现在最需要一个能帮你处理各种事务的秘 书。如果您现在给我任务,我会十分出色地去完成。”
“是吗?”总经理很感兴趣地和才女谈起来, 连手中刚点燃的香烟也扔 到了地上。
才女滔滔不绝地描述起怎样才能做一名好秘书来,总经理很认真地听 着,待才女说完,总经理对她说:“你真是一名才华横溢的才女,应该有好 消息在等着你。”
送走才女,最后进来的是淑女。
淑女一身合体的裙装,典雅中透出温馨,浅浅的香水味也伴着她身体的移动而飘散。
总经理对她说:“小姐,你知道我现在最需要什么吗?”
淑女看着总经理狼一样的眼睛,微笑着说:“总经理,您应该放弃一切杂念,去休息一下。”
“我休息去了,谁来处理这里的工作呢?”
“假如您信得过我,我会处理好的。”
总经理休息了一会儿回来时,桌上各种散乱的文件被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了,所有的电话都做了认真的记录。那支扔在地上的香烟也不见了踪影。
总经理很认真地看那些文件时,一杯刚泡好的香茶递了过来。
总经理接过茶,说道:“谢谢,中午陪我吃饭。”
5.消失的旋转木马
有一年圣诞我在伦敦,闹市中心的广场上架起了一些大型机动游戏,使整个小区突然笼罩着一股热闹的嘉年华气氛,人潮如鲫,旋转木马转呀转,人在其中,刹那间像走进一个迷离的缤纷境地,像做梦一样。但又的确感到自己在笑,在转,因而感受更加难忘。
连续两晚我都跑去坐旋转木马,这种童年游戏能在瞬间带给人最原始的欢乐,童年的欢乐,一无挂虑,只有眼前灯光眼前人,令人永远难忘。
而圣诞过后,我再路过广场,意图再重温前一个晚上的欢乐时,赫然发现那些机动游戏竟已一夜间给移走迁离。广场上什么也没有,连垃圾也没遗下多少,让我从中辨认那场梦曾经存在的痕迹。于是,这个曾经确实出现过的迷离缤纷境地,更加像是一场梦了。
于是我对圣诞或任何集体同欢的节庆,最根本的基调亦不过如此吧。或者,甚至不是集体那么广义,就是个人的某个特殊时刻,某段爱情,某段相交,也是这样。有片刻如堕入缤纷的迷离,感到全然快乐无忧,全心投入转呀转。然后在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黯然发现广场上什么也没有,所有缤纷已在夜里悄然隐退,彼时还在梦里的我此时则独对着现实的清醒,欢乐的痕迹已经在后面。当然,往前走下去,应该还会有另一个广场,另一趟旋转木马旅程。当然,这又是另一个将会消失的循环。
生命就是这样去而返回,去而返回,在不知不觉中,人亦渐渐苍老,欢庆的来去已经牵动不起激情的感觉。最幸福的状态,也许只是默默望着眼前一闪一灭的灯光,沉醉在已消失的旋转木马欢乐时光里。
6.天堂里没有垃圾
我至今仍不知道她怎么称呼。甚至连姓什么也不知道。可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当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去了另一个世界时。姓对于她,已没有了意义。
她是我们家楼前收拾垃圾的一位年老的妇人。
老妇人看上去似有六十岁的样子。她在我们这里打扫垃圾已有一年多了。谁也不曾想起过问一声她叫什么。姓甚名谁。又有什么必要去认识这么一个老婆子呢?春夏秋冬,刮风起雾,雨天雪天,每天早中晚,她都准时在楼前收拾垃圾箱里的东西。我早晨推车上班的时候,正是她第一次清理垃圾的时候,因此每天我都能见到她在门口的垃圾箱里收拾。我见她努力地弓着身子。把大半个身体埋进垃圾箱里,往外拉着什么。有时一堆西瓜皮、有时一袋什么纸;偶尔,她也能捡到一只酱油瓶,一个易拉罐。她像得到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放进一只早已准备好的蛇皮袋中。老妇人好像眼睛不大好,深深地看着,不断眨巴眨巴的,眼角似乎老不干净,有东西流出来。因此整个人显得很糟糕,我见走路的人都躲着她。特别是大夏天,垃圾箱里的西瓜皮招来苍蝇。一阵一阵地围着老太太飞舞,老太太用手挥挥,似不曾见,可那些走路的女孩妇人更是避让不及了。
我们居住的这一群小区是依山而筑的,因此台阶很多,那一个一个的垃圾箱就摆在一层一层的台阶口,老妇人收拾完一个,便把垃圾车推到台阶边,然后背一只蛇皮袋吃力地弯着腰,爬那台阶。她穿着黄色的清洁工人的工作服。我见她那样子,像一只吃力爬坡的蜗牛。
一个黄昏,我在门口的石板上坐着看报。老太太又来收拾第三次垃圾了。我见垃圾箱里垃圾不是很多,她也不太忙。忽然我很想同她聊聊,于是我先请教老人家高寿了。她说,老了,今年六十了。我接着说,这么大年纪了,还不在家歇着,儿子会同意你出来吃忒大的苦?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话匣子打开了。她告诉我说,老头子原在锅炉厂工作,厂子倒闭了,如今下岗在家,每月只有一百多元生活补贴,家里还有一个孙女儿,供她上学,没办法,才做了这份工作。我说孙女儿还跟你过,儿子呢?她说,儿子离婚了,之后又娶了一个,后来的这个不要前一个的孩子,没办法,孩子可怜,就一直跟我们老两口儿过。现在孩子已十岁了,就在你们住的对门上二年级。孩子愿意跟着我们,你说我们能赶她走?我问她除负责我们这片还有哪儿,她说,这才是一小块,大桥下面都是,她告诉我,她每天夜里三点钟就起床了,从大桥下开始扫,扫到六点多钟才能扫到我们住的这儿。我问一个月能不能拿到三百块钱。她说,哪儿,才二百多一点。
从此我对老太太多了一份同情。可是现在经济普遍不景气,哪有更好的事做呢?何况又是一个不识字的老太婆。我只是熟悉了一她的一点儿生活,于是每天上班时同她笑笑,算是打个招呼。
有一次我在菜场买菜,竟还巧遇见了她。因为平时见到的都是拉着垃圾车的她,今天突然见到挎着菜篮子的她,还有些不习惯。我见她同一个卖豆腐的男子在讨价还价,一副认真的样子。头上好像用水梳了一下,有点儿亮阔阔的。一时我很感动,也有些感叹。人的生活,有时是难以猜测的。可天大的巧事还在后面呢!又过了好些时候,我一位朋友从北京来,住在古井赛特大酒店,那天早晨,我过去陪朋友吃早餐。在古井的二十六层餐厅里,竟遇见她同一个小女孩也在那里吃早饭。那小女孩,约摸十来岁,扎两只小丫丫,一双圆圆的眼睛很有神,长着一只小塌鼻子,样子蛮可爱的。我猜想那肯定是她孙女儿。只见孩子在那吃,而老太太却不大动,不时孩子把勺子伸到老太太面前,让她吃一口,她则笑逐颜开张大嘴,一副乐陶陶的样子。我虽然心中奇怪:老太太居然舍得花六十八块钱一位到这样五星级的大酒店吃早餐?真是不可思议!我很想上前问个究竟,可又怕扫了老妇人的兴致,于是远远找了一个地方坐下,静静地看着她们吃。
我哪舍得!还不是这孩子。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见到老妇人,我终于问了她。她先惊奇我怎么晓得,之后告诉我,是孩子十岁生日。这孩子的一个同学十岁是在这过的。孩子回家闹着也要来过。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能到那么高级的地方去,可是孩子不懂事,在同学面前要面子。也要去过一次。我找人打听了,说要六十块钱,我和老头子合计合计,用我半个月的工资。带孩子去一次,人毕竟只有一个十岁,不能让孩子以后恨我们老两口儿。
老妇人说这话时,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骄傲。我见老太太脸上有一丝红云,那老花的眼睛竟是亮亮的,深含着渴望和率真。我心中忽然非常感动,心里竟湿湿乎乎的。她的手虽是粗糙的,可她的心是透明的,清澈的,柔软的。
之后的日子,我只要同老妇人见面,总要说上几句,问问她孙女的学习情况。老妇人也笑呵阿的,精神似乎特别的好。不知是哪一天。中间我出差了一段时间,这天早晨上班,见来收垃圾的换了一个老头,我心里一惊:老妇人怎么了?家里有事不来了?被站里辞了?生病了?一种不祥的念头跳上我的心头。我已走了过去。想想还是忍不住回来。我问老头,老同志,我们原来收垃圾的老太呢?
唉!老头叹了一声,前天夜里发了急病,一口气没上来,死了。老头说完就去埋头掏垃圾去了。我却心头一沉,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
7.士兵与鼠
起伏的山脊线在天幕下变得很低。远远近近的草丛中有虫在鸣,如弹着簧片儿,一起一伏地呼应。那时,由于连续作战,他实在太疲倦了,便靠猫耳洞坐着,枕着枪。他浑身乏力,身上长满疥疮,针刺般地奇痒难熬,折磨得他想打个盹也不行。他只觉得蒙蒙眬眬,却又十分清醒,十分清醒,却又蒙蒙眬眬。有时,一个人喃喃自语,却又以为自己在思考。一刹那间的睡眠,竟做了梦,梦见了许多事情。醒来看表,这睡眠还不足三分钟。总之,只觉得疲倦。
辽阔的山岳丛林延绵起伏,月亮昏黄,大而圆,且长着毛。那时,他带着一个班守着这最前沿的警戒阵地。任何一刻他们都有可能被偷袭的敌人切断退路而永远回不去。永远回不去就永远回不去,这对他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倒是另一种怪现象,那就是老山地区的竹鼠,也不知是厌倦了素食或者是突然发现了可口的荤腥还是出于对平时见了它们就打杀的人类的报复,竟成群结队地去啃人的尸体。他每每见到这种情形,都要愤怒地用冲锋枪打得它们狼狈逃窜。但老鼠还是成群结队地又来了,那噬咬声轻微而杂乱,吱吱吱,叽叽叽,听了令人心里发毛。他闭上眼,用牙齿咬紧嘴唇,努力不去听那声音,但还是忍不住几次拿起冲锋枪又放下。突然,一声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惨叫,从尸体堆里响起,他不由自主地一下跳起来,但刚从战壕里探出头,对面越军阵地就打过来一梭子重机枪子弹,打得战壕前尘土飞扬。战士们都看着他。他明白了,妈的,一定是进攻我们阵地的一个越军士兵没有死,他正在与竹鼠搏斗。
“都不准动!”他脸色铁青,命令战士们退回战壕。
一刹那间,枪声沉寂,只有竹鼠的啮咬尖叫声和那个重伤士兵的哀号呻吟,两边阵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突然,对面阵地爬出一个士兵,渐渐向这边蠕动。一个战士拿枪瞄准了,他把手放在他枪上,不让他开枪。那越军士兵爬了一小段,似乎有些犹豫,又向回爬,他突然觉得心中有一股怒火腾然而起,骂了一声:“懦夫!”便拿枪冲锋枪就打。
可他还是有意抬高了枪口,子弹贴着那士兵头皮飞过,那士兵便连滚带爬地缩回去了。
终于,响声沉寂了,大概竹鼠暂时被枪声吓住,停止了噬咬,但却仍然围着那伤兵,不肯退去。这时,月亮从云层中露出来,银灰色的月光,惨淡地倾泻下来,使他们都清楚地看见了眼前的情形。他虽然看不清那伤兵的脸,却清楚地看到了那伤兵血肉模糊的躯体及一点一点地合围逼近他的竹鼠。那伤兵眼里有了极度的惊恐和绝望,全身在颤抖着收缩,渐渐缩成一团。
他再也忍不住了,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爬向那伤兵。竹鼠惊恐地散开,却仍不退,居然用进攻的态势匍匐着,望着他,使他又愤怒又恐怖又无可奈何,头皮不由得一阵阵发麻。
整个阵地死一般沉寂。
当他把那垂死的伤兵拖进战壕的一刹那,双方阵地都不约而同地向竹鼠猛烈开火了,打得鼠群血肉横飞。
枪声过后,死鼠狼藉。
他把阵地上仅有的半壶水去喂那伤兵。泥土、血污糊满了他的脸,看不清他长得什么样,只看见他一双眼睛能微微转动。伤兵目光中有某种说不清的东西,像是痛苦,又像是感激。他望着那水壶,只喝了一口,便坚决不喝了。他要给他包扎,他却艰难地摇摇头,拒绝了。
黎明时分,他迷糊了一会儿,醒来时,发觉那伤兵已经死了
8.流浪歌手在路上
他穿着一件旧T恤,外面披着略有些破的夹克,夹克的肩部垫着厚厚的皮垫,上面放着一个便携音响连着组合乐器,洒脱地奔向人群。他,就是流浪歌手。
那天晚上,他在体育馆门口听演唱会,那里除了保安就是他,有时他会抚着手中的乐器轻轻哼唱,引来别人异样的目光。他今年已经23岁了,音乐学院毕业。他从小就喜欢音乐,渴望能当一个真正的歌手,但家人一直反对。直到他考上音乐学院。但现在的他仍没有工作,只能靠卖唱为生。说到卖唱,他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对我说:“没什么,那些歌星不也是在卖唱吗?只不过他们比较出名而已。”他淡然一笑,我欣慰地点点头。出于对流浪歌手生活的好奇,我决定第二天跟他一起去卖唱。
晚上7点是他一天工作的开始,他会拿着自己编好的歌谱,去各个饭店让客人点歌。歌谱上的歌曲有许多,现在的,过去的。他最喜欢的是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天黑得快,又冷。很少有人会在外面吃饭,他不得不多去些地方碰运气,因为有些饭馆是不让他进的。
7点半。他来到了一家烧烤大排档,拿着歌谱挨个人问是否要点歌,得到的答案多是否定的。这一年多来他也积攒了一些经验,比如见到情侣时间男的成功率会比较高,如果有一大桌的人在吃饭,这样点歌的可能性也比较大。但这些情况毕竟是少数。有时候,他会在大家面前先免费唱几首再去逐个问是否要点歌,但点歌的人仍很少,遭人白眼也是经常的事。有些服务员都已经认识他了,没生意的时候他会给他们唱上几首。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仍然一分钱没挣到。走了几站的路,他有点累了,靠在路灯下,点上一支烟。长发在光晕下显得如此沧桑。一年下来他的脾气已经在别人的冷嘲热讽、白眼、甚至是骂声中被磨得没了棱角。有一段时间他感到很迷茫。在自己的地下室出租屋里一待就是一天,或者去看老头打牌、下棋。他想过放弃,但自己为了音乐付出了这么多,就这样放弃他又有些不甘。他反复地说:“人这一辈子总得有个奔头,有个希望。”而音乐当然就是他的希望。他相信自己能成功。他并不觉得自己比那些歌手差多少。一个中年妇女急匆匆走了过来,丢了1块钱在地上,他拾起来还给了她,说:“我是卖唱的,不是要饭的。”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随便点了一首歌,没等他唱几句,转身离开了。此时是9点10分,这是他收到的第一笔钱,他有些尴尬地看着我。钱是拿到了,但拿得却是如此心酸。
他整理了一下行头,又继续走了下去。碰到一对外国夫妇。他用简单的英语介绍了一下自己,他们略有兴趣地点了几首,有时会跟着哼唱一句,有时笑着点点头。一***唱了5首,挣了10块钱,还有l块钱的小费。他高兴地接过钱。看了又看,仔细地放进口袋里。
晚上11点,我们开始往回走。天气有些凉,路上的人已经很少了。他不冷,走了这么久的路,身子早就暖和过来了。走到一个酒店门口,他被两个醉汉拉住,非要他唱歌给他们听。他唱了几首,他们很高兴,但拒绝付钱,几个人纠缠在一起。被酒店的保安劝开,他无奈地被赶走。
“有人听自己唱歌总是好的,说不定是个经纪人呢?”他乐观地说。话语里流露出无奈与调侃背后的坚强。
临近午夜,我与他在车站分别,他一天的工作也结束了。这一天他只挣到可怜的12块钱。看着空寂的马路上穿行的他,路灯映着他疲惫的背影,我的耳边忽然响起他喜欢的那首歌《我的未来不是梦》: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低头,流着汗水默默辛苦的工作;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漠,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9.谁惹的祸
小胡专写讽刺小说,在本市小有名气。但因为现在的人都特敏感,他周围的朋友和同事喜欢对号入座,小胡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就干脆能用第一人称写作的就用第一人称。实在不能用第一人称的就用自己父亲、兄弟、爱人的名字,这是家人支持他给他支的招,小胡想,这下总碍不着谁了吧?
一日,一家全国发行的杂志向小胡约稿,小胡就给了他们一篇用自己父亲的名字做主人公名字的讽刺小说。
编辑阅读的时候,看到小小说中那个局长的名字叫胡森,感觉特别别扭,怎么跟自己三姐夫一个名字啊?三姐夫在某局当局长,如果就这样发表了,那读者还不给三姐夫张冠李戴扣头上!于是,编辑把局长的名字胡森中那个“森”字去了一个“木”,改成了胡林。
稿子送到二审那里,二审看后,对主人公的名字也特别有意见,叫什么名字不行,怎么叫胡林呢?二审的二姑父就叫胡林,在某局当局长,二审担心会影响到二姑父的仕途,就把胡林中的那个“林”字去掉了一个“木”,改成了胡木。
稿子很快就送到了主编那里,主编一看到胡木这个名字,就只皱眉头,主编的大姨夫就叫胡木,也在某局当局长,听说今年有可能调进市委工作,主编略一思忖,就把胡木那个“胡”字一边的“月”划掉了,于是成了“古木”。
最新一期的杂志很快上市了,上面就有小胡写得那篇讽刺小说。
当然,那期载有小胡那篇讽刺小说的杂志小胡还没有看到。
那天,小胡正在科室里看报纸,局长打来电话,要他到局长办公室一趟,听局长的口气,火气不小。小胡有些胆战心惊,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局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小胡轻轻敲了敲局长的门,就进去了。局长一看见小胡,“腾”地就站了起来,把手中一本书狠狠地摔到了办公桌上,暴跳如雷地咆哮道:“胡闹!简直是胡闹!你看看你写的是什么东西!”
小胡的心“嗵嗵”跳得厉害,小胡一看局长摔在办公桌上的书,原来是向他约稿的那家杂志,小胡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那篇文章,可他已经够谨慎了啊,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这次主人公的名字用的是他父亲的大名,这应该得罪不了谁啊?小胡心里七上八下,实在没底,小胡捡起杂志翻开一看,妈呀,小说中主人公的名字怎么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古木的名字啦?
小胡嘴里“这、这、这”了半晌,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会事,局长一拍桌子,鼻孔里狠狠地“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小胡傻在那里,感慨不已,如果当时干脆给主人公起个“胡闹”这个名字,或许也不会出现今天这种状况,真是天灾人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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