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六步溪古栈道的散文
六步溪是雪峰山北部唯一一块保存完好的原始次森林,现定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区内海拔最高1130米,最低海拔258米,区域面积122.5平方公里。
走进六步溪,就如走到红尘之外,没了世俗的喧嚣,没了名利的纠缠,没了虚假和覉绊,这里是一线天的鬼斧神工,是小溪流的纯净明快,是原始次森林的绿树如茵,是乡人土著的刀耕火种。自然的声音,鸡犬相闻。吊脚楼里的风雨侵蚀,分明又是光阴的刻痕。
由于久居城市的缘故,使得我这个喝着六步溪山水吃着六步溪五谷杂粮长大的城市候鸟,多了许些孤独和烦躁。总想寻找一些什么,来疏理自己,充实自己。
于是,正值五一长假便约了六步溪林场老场长伍贵兄,沿着记忆,去寻访那条久违了的六步溪古栈道,找一份清凉找一种心灵的安抚。
那一段古栈道就被遗落在冷峰尖峡谷深处。从山脚而上,通往古栈道的.路被草木侵占着,没了当年的精干和通畅。这条在当年举足轻重的沅陵、桃源与安化三县的交通要道,如今已人迹罕见。古道完成了作为路的使命,路的含义被淡化了,成为山间的一道印记,一道风景。
在路过一个滴水的石壁下,我忽然发现一丛石蒜正开得生动。石蒜是我小时候所看到的最美的花,多年不见,乍一看竟比记忆中的花色又艳丽了许多,那是一种野性的、天然的美艳。石蒜花期短,开花时,花茎嫩绿圆润,花瓣纤细,丝丝缕缕,自然卷曲或含露半开,天生丽质。它只在山野里才开出花的本色,孤芳自赏,不寂寞,更不会顾影自怜。
向上,再向上,山道弯曲盘旋,一路静寂。阳光从山顶斜切进山谷,构成明暗两个色块。转过一个山弯,古栈道蓦地出现在眼前。久违了,古栈道,我像见到亲人般迫不及待地踏上去。栈道还是那样旧,那样古老。古老到极致,时光对它已无足轻重。栈道还是那样精巧,粗黑的石阶或横或竖,高低错落,浑然天成。此刻,古栈道被收藏在阳光背后,静默得像一个符号。由于多年无人光顾,石阶上长满了地衣、伏石蕨、苔藓,使栈道与悬崖连成一体。石阶下一棵长得很瘦的老树向我频频招手,满是寂寞太久后的激动。
我认真地阅读着栈道,阅读着小时候无法读懂的细节,读着祖先留下的那份细腻和厚重。我怀疑,阳光有时会有意留下一块空间,留一份神秘和禅意,让人去寻找迷失的东西。栈道尽头,那块石碑还在,多年风雨的侵蚀,碑上的文字更模糊了,只有苍劲的隶体依稀可辨。石碑记述祖先简陋的物质生活,记载着祖先凿石开路的事迹,也描述着祖先的智慧和意志。祖先们生活在咸鱼腌菜、扁担草鞋里,有苦有乐,有粗鲁的调笑,有男男女女的故事,但他们有追求和梦想,有艺术和创造。他们的生活就如石碑上的文字那样简洁、简单。
古栈道是祖辈们开凿的路,是祖先们走过的路。新一代人继续向前走,走成宽阔的高速公路,走成登月之路。或许下一代人走得更远。一代代人在走着,所有的路都是古栈道的延伸。只是,当我们越走越远时,创造了许多奇迹时,我们却让自己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复杂。我们少了祖辈心灵的旷达和视觉的高度,忘了为自己创造一道让灵魂恬憩的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