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722凶手出狱了吗
或许今天的人们已忘记了10年前震惊世界的挪威“7.22”大规模恶性杀人案,忘记了时年32岁的挪威狂热新纳粹分子布雷维克(Anders Behring Breivik):2011年7月22日,布雷维克仅仅由于对当时执政的挪威工党左翼政纲不满,就先是在挪威首都奥斯陆市中心制造了汽车爆炸时间,随即又驱车赶往奥斯陆以西40公里的旅游地于特岛,冒充警察,冷酷狙杀正在参加一个工党夏令营活动的青年男女。两次惨案总计造成77人死亡,151人受伤,是二战后欧洲单一杀人犯谋杀人数最多纪录的创造者,也是二战结束后挪威一次性死亡人数最多的突发事件。布雷维克和“7.22”让原本争论不休的欧洲人一下接受了“国内恐怖主义”这一崭新的概念,因为布雷维克的行为是不折不扣的恐怖主义,但动机是纯国内性的,几乎没有受到外来因素的影响和操纵。
如此骇人听闻的恶性犯罪,布雷维克被判处怎样的刑罚?
尽管“废死”的国家越来越多,但绝大多数国家的法律体系仍会对布雷维克这类穷凶极恶的罪犯加大判罚力度,尽量让他不再有机会危害社会。但作为一个世纪来倡导“轻刑”最力的北欧国家之一,挪威法院2012年8月24i却仅判处布雷维克21年徒刑,并裁定10年内不得假释,这样判决在当年就引发山呼海啸般的不满,以至于“布雷维克在狱中享受‘五星级待遇’的传闻不胫而走”。
平心而论,挪威监狱的条件比其它国家,比如美国的监狱的确好得多,布雷维克在监狱里可以读书、上网和自由安排作息时间,据说伙食也不错,以至于为了控制体重要求添置健身器材——而美国一些州的监狱连饭都吃不饱。但监狱毕竟是监狱,布雷维克因为是重刑事犯,绝大多数时候是单独关押,长达10年的独处,滋味只怕也未必好受。
更重要的是,坐了10年牢的布雷维克自己显然不认为是在享受“五星级待遇”,并因此在狱中“此间乐,不思蜀”——相反,他在1月19日用实际行动清楚地表达了自己最新、最强烈的愿望:放我出去。
这一天,已经42岁的布雷维克衣冠楚楚,出现在挪威斯基恩监狱一个设置在健身馆中的临时法庭上,花了整整两小时时间,谋求自己能被允许假释。
原来挪威刑法规制十分特别,对重刑事犯而言,不管实际刑期多长,在关满最短监禁期后每五年就有机会复核一次在押犯刑期,结果既可能是继续监禁直到下一个五年,也可能立即让重刑犯得到假释,并因此有条件恢复自由。也就是说,布雷维克的21年徒刑在很大程度上是“虚”的,从第10年起每5年他就有一次“翻盘”机会,弄好了马上就能出去,弄不好21年期满也出不去,甚至可能老死狱中。
10年铁窗生涯让许多人发现,布雷维克是一个很另类的人:长期的单独监禁并未令他精神崩溃,相反,他利用这段时间修完了许多大学专业课程;他竭力美化自己“公关形象”,常常宣称自己“忘记了”许多昔日令人发指的言行,却一点也没有忘记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争取假释;10年来他始终坚称自己“精神正常”,拒绝接受任何精神治疗,但在1月19日的庭审中,他和他的代理律师斯托尔维克(Oeystein Storrvik)却言之凿凿——布雷维克“精神有问题”,他被极端网站“洗脑”了,所以才犯了罪,所以“是时候让我出去了”。
然而他的新纳粹思想在其脑中顽固如花岗岩:1月19日,当他进入临时法庭时,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了纳粹礼,对此一位跟踪了他10年的当地媒体记者言简意赅:他对于自己所犯下的一切罪行,以及何以促使自己犯下如此罪行的动机,10年来“既毫无反省,也毫无悔意”——尽管几分钟后他的律师代表他发言,称一旦出狱,他将用“温和的方式”去宣传和捍卫“自己的理念”。
从他被捕起就持续为他进行精神病学评估的挪威监狱精神病理学家罗森克韦斯特(Randi Rosenqvist)坚决反对假释布雷维克,他在庭审后表示,自2012-2013年度他签字提交第一份有关布雷维克的狱中风险评估至今,“此人实施暴力犯罪的风险丝毫未见减少”。
许多社会学家,如卑尔根大学极右翼问题研究专家伯恩岑 (Lars Erik Berntzen)则提醒公众,布雷维克正试图通过自我包装操纵和误导舆论,争取社会同情,以谋求提前出狱,逃脱应有的惩罚。
从目前看,绝大多数挪威司法界人士也反对假释布雷维克。检察官卡利斯多蒂尔(Hulda Karlsdottir)在庭审后表示,即便仅通过这两小时经过精心修饰的庭审陈词,“我们也不难听清楚,他何以应该被关起来”,在这位检察官“最初反应和整个过程印象”看来,布雷维克不仅“非常危险”,而且“自2012年宣判至今他从无任何改变”,因此决不能让他出狱。
庭审的最长期限是4天,预计最终结果会在一周左右公布。
尽管挪威的“弹性刑期”理论上“既可延长也可缩短”,但根据笔者对北欧社会的了解,布雷维克提前出狱的概率远大于“牢底坐穿”,即便这次不行,下一个五年窗口当“7.22”的鲜血被时间的洪流再冲得淡一些,情况又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