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文人墨客是如何旅游的

唐代士人想要轻松愉快地长途旅行,最好的机会还是参加科举考试之前。唐代户籍管理严格,长期离开户口所在地称为“逃亡”、“浮浪”,是违法行为,但是出门求学、求官却是例外。以求学、求官为名,进行一场长途旅行,不但可以结识沿途的名流,提高自己的声誉;还可以在山水中获得创作灵感,培养自己的文学能力,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士子的家族为了能够培养一位官员,也会竭尽财力支持这种旅行,因此这时的旅游通常是比较愉快的。

唐代科举制度规定,除了国子学的学生,一般士子参加进士、明经等科目的考试之前,必须通过所在州县的考试,由当地政府推举,称为“乡贡”。到唐代中期之后,乡贡资格的取得不再局限于士子户籍所在地,在别的乡里得到推荐也可以到长安参加考试。这样一来,在本乡得不到重视的士子往往会去别的地方试一试运气,此时便可顺利成章地去外地旅游。另外,唐朝的官员选拔,除了进士、明经等常规科目之外,还有皇帝不时举办的“制举”。“制举”所招募的往往是皇帝在某个时期急需的特殊人才,因此进入官员序列比较快,有不少文人为了早点做官,在参加了明经、进士考试后便又去考“制举”的考试。要参加“制举”,必须得到朝廷官员的推荐,这样一来,就需要士子四处交游,不断发表作品,提高自己的声望。

但是未出仕的举人毕竟没有收入,旅程中的巨额的花费很有可能令他们陷入困顿。李白年轻时曾由四川出发,沿长江一路东行,直到浙东,按他自己的话说,“此行不为鲈鱼脍,自爱名山入剡中”,主要目的是为了旅游。李白性格豪爽,本就没有量入为出的习惯,特别是到了江浙一代,见识扬州、南京的繁华之后,更是日日饮酒狎妓,“不逾一年,散金三十余万,有落魄公子,悉皆济之”,出手之阔绰,败家之迅疾,令人叹为观止。不久之后,李白就尝到了冲动消费的恶果,沦落到“归来无产业,生事如转蓬。一朝狐裘敝,百镒黄金空。弹剑徒激昂,出门悲路穷”,到处借钱的悲惨境地,为了生活,他最后只能去一位失势宰相家做了上门女婿。

唐代士人长途旅游的另一个好时机,是进入仕途之后等待做官的时期。唐代科举盛行之时,从各种渠道获得做官资格的人每年都有万人之多,但是九品以上的职位总***也只有两万不到,官多职少,到了玄宗朝,已经出现了“八、九人争官一员”的局面。因此,唐代中期以后铨选官员时,进士或明经及第以后要等候三年左右,才有官做,六品以下官员一任官做完以后也要等上三五年才有下一任官做,这叫做“守选”。士人在等官做的“守选”期间,也会选择长途旅游来结交朋友,消磨时间。

除守选之外,也有士人会主动辞官,寻求理想的仕进机会。在辞去旧官,等待新职务的时候,也是旅游的最佳时机。宝历二年(824)白居易辞去苏州刺史,返回洛阳等官做。在路上,他特意绕道游览江苏、安徽等地的名胜,与刘禹锡等友人一同在山水间流连忘返。到了最后,白居易自己也意识到这趟玩得太过放肆,写了一首《自问行何迟》自嘲说:“前月发京口,今辰次淮涯。二旬四百里,自问行何迟。还乡无他计,罢郡有余资。进不慕富贵,退未忧寒饥。以此易过日,腾腾何所为。逢山辄倚棹,遇寺多题诗。酒醒夜深后,睡足日高时。眼底一无事,心中百不知。想到京国日,懒放亦如斯。何必冒风水,促促赴程归。”由此可见,这些等官做的士人,手里有了一定积蓄,心中又暂时不用为工作和前途发愁,游玩起来最为尽兴。